布達拉宮,世界上最高的宮殿,海拔3700。
第二天有十四個學長姐在布達拉宮上車,他們陪伴、觀察,並且當租屋活動中的房東。
如果說第一段旅程是爬升的過程,將我們帶離氧氣充足的海平面,那麼第二段才是把我們推向聖山的重頭戲。我們換成六人吉普車,因為他們說,此行路途將會更加顛簸。
第一場演練是用熟悉的案例,我才正納悶地想,大家過去一個星期用這個案例演練不下十次,再用同樣的案例不就跟用考古題考試一樣可以預測了嗎?
但,談判之所以為談判就是你永遠無法預測。
也許是因為題目大家都做過了,因此益發地去想更多不一樣的做法,竟激發出更高強度的不可預測性
我們這組就像做遍考古題的資優生,甚至知道老師在這個題型要考什麼,於是叨叨絮絮地跟要上場的Derek叮嚀著,不要落入單一維度的價格戰、記得爭取其他福利、有其他公司要挖角記得提出來壓制處長。。。,但諷刺的是,在上場之後,我們卻在自己提過的每一個環節犯錯,沒有明確講出要爭取的項目、沒有掌握談判的主動權、加上BATNA的使用錯誤(只講了有公司要挖角卻沒有掌握是要用「別的公司提供的條件」去壓制對方),每一個動作看似做到,但沒有拳拳到位的結果就是跟不動作一樣!
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就是我的上場,這個我們原以為無心的策略,卻造成與Derek之間的默契不佳,我在場上的角色也十分尷尬。在這一局,我們領悟所謂「沒有意義的事情不要做」的道理,也親身的衝撞了不信邪去做的下場XD
前面的路斷了,吉普車必須驚險地涉水,才能繼續接下來的路程,原本鬆動的螺絲果真在此時滑脫,我們試著修復卻不得其門而入,隱隱約約聽到其他車的夥伴、同行的學長姐喊著: 加油啊!,但是眼前的險阻似乎不是加了油就可以克服?
前一天的球員交換是引人入勝的高原壯闊,那麼租屋活動無疑是魅惑人心的起伏山陵線。
多個不同條件的物件,多人共同出動的談判,加上不停動態變化的客觀條件,房東、其他房客。。。等等,考驗的是在紛擾的環境中是否可以不犯錯地踩出每一步,以及團隊協作的順暢。
團隊協作,不是互相拼接的色塊,也不是把多色混成一色,而是同時暈染、互相交疊的潑墨畫。以事件的行進為主軸,團隊成員依自己擅長的在每一個環節伸出一隻手、雙手或是手腳並用地支撐,讓事件往大家共識的方向前進。有時候我只撐著一隻手,你雙手撐著;有時候我跨到前面去,你在後面持續提供安全的後盾。這樣交替協作,產生一股牢不可破、穩定的團隊力量。在團隊成形之後,沙推也好、試運轉也好,要讓大家對於這樣的運作有共識、有感覺,我稱它做團隊的「形塑」,也是團隊成形到開始運作中間重要卻隱形的存在,
我們確實在事前做好了分工, 但卻忽略了談判前準備不是單一方向、各自分開的動作,應該是動態來回確認的過程,因為僅止於線上的討論分工,我們只將團隊成形,沒有往下走到形塑,也忽略了調教上場時的每一個動作。
這也就不難說明了,我們在租屋活動時紊亂的腳步,像是拿到案例時,所有人都埋頭苦讀而造成原地不動;說好了時間到要回到組內集合討論戰術,卻因為大家對於這個動作認知的不同而形同虛設。最終雖然租下一間房屋,但只能說是差強人意的結果,我們損失的是,從這個活動中感受和諧運作之後產生力量的團隊共事體驗。
而當一切的紛紛擾擾嘎然停止,我們驚魂未定地站在原地,茫然看著手上的租屋契約,眼前是靜靜連綿的山峰,耳邊只有單調呼呼的風聲,那麼剛剛的鬧劇是怎麼一回事?
旅程的終點,在珠穆朗瑪峰的大本營,海拔5200。
聖山兀自矗立,冷眼睥睨著前仆後繼來一窺究竟的旅人,無論抵達時的神情是失敗的狼狽或是勝利的驕傲,她的美都將撫慰一路走來的疲憊。
我曾經以為會深刻烙印的種種苦難,已經幻化成雲淡風輕。盤點自己的變與不變,我還是習慣在外圍悠晃;還是很難有千變萬化的氛圍演繹(像是剝橘子、開咖啡之類的XD)
但是了解了在動作開始前釐清目的,並且在過程中反覆提醒。談判腦的開啟不侷限在爭取甚麼的場合,而是在每一次需要解決問題的時候。
過去我常糾結在雙方的對錯,但漸漸地我可以試著換到對方立場思考,不表示我認為他是對的,或是試圖說服他跟我一樣,只要最終目的是為了解決自己的問題。
開始習慣在每一場不論成功或失敗的對話之後回溯,然後在必要上場的時候,知道可以做哪些準備。
離開的原因是什麼?原來,離開陷在窠臼中的自己,就是旅行的意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