抵達位於西北內陸的這個城市時,大家無疑是興奮的。我們出發的地方明明是溫暖的十一月,在這裡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膚卻接觸到冷冽的氣溫,提醒我們這裡是海拔三千英呎的高原,是一種沒有做好鍛鍊就來的話,會產生高山反應的高度,我以為參加的是自助旅行,因此還在隊伍後面悠悠晃晃,沒想到這是個由機長精心規劃一次打包的緊湊行程。我們迅速地被趕上車,朝著遠方的山陵線前進。
一邊聽著機長說著進入這個旅程的行程須知,一邊點頭如搗蒜,不知不覺間抵達崑崙山口,海拔4764。
我們拿著地圖把談判前中後、各種金句說得朗朗上口,抵達時卻還是腳步慌亂、四處亂竄。
第一個小組的活動,就是在海報紙上寫下某個案例談判前要做的事。談判前五部曲兩分鐘前才顯示在螢幕上,而且一組六顆腦袋在想,但最後時間到的時候,海報上除了釐清目的之外,其他洋洋灑灑的都是要蒐集的情報,完全無視三四五部曲。
談判前五部曲,不管時間有多短,都應該完整彈過不能偏廢,若是漏了其中一部,就會像失了一個小節的旋律,即使其中一段做得再好,聽起來仍會是荒腔走板,也不算做足了談判前準備!這是我們在高原上學的第一課,此時,只覺得臉頰微刺,應該是因為迎面的冷風吧,我想。
中午過後,我們在唐古拉山口下車,海拔5231。
五彩幡旗被風吹得劈啪作響,我以為會看見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景色,才被同行的人提醒我們是在寸草不生、黃土飛揚的高原上,地平線的盡頭是高山的山腳,高原的壯闊與高山的雄偉並存讓人目眩神迷,而越來越短的準備時間、手足無措的動作卻讓我們快要無法呼吸。
球員交換是一個讓人意猶未盡的活動,考驗各組如何將稀缺的時間分配到談判前中後,任何一個錯誤的分配,都可能造成全盤皆輸無法挽回的局勢。我原本在第六組,因為球員條件對那組最不利,因此是第一個被換出去的,中間經過第三組,又被交易到第五組,據說很多人因為被交易離開原組別而感到傷心,但我在這個被換來換去的過程只想到完成任務,事後想想,是不是也顯現我在談判過程,總是只想要解決問題,而忽略「人」與「情」在談判場上可能造成問題的變形,亦或是戰術的決定?
在活動結束的最後十秒鐘,我正準備移動到第五組,此時第四組突然衝出,以抓押寨夫人的氣勢把我拉進組內,他們用全組鼓譟加上時間壓力的戰術(機長說: 咦?這是甚麼新戰術?),硬生生把我留在第四組。事後聽組長說,之前他用同樣的方法抓了幾個人都沒有成功,卻在最後一刻抓對了一個耳根子軟又很好抓的人 (對!就是我ORZ)
這個活動在我腦中投下一顆震撼彈,三個硬道理在腦中瞬間超展開: #談判過程中永遠都會有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#談判的對象是人#談判後的履行確認很重要 (交易完應該確認球員有就定位而沒有被中途擄走XD)
這些道理如果不是親眼看著它們發生,那麼道理就只會是文字的推砌與口號,不會內化成思維或是能力了。
抵達布達拉宮前,我們看到虹跟霓從地平面畫出兩個完整的半圓,映襯著黃昏的天空美不勝收。對於我們終於辨識高原的險惡,以及抱怨這樣的空氣讓我們產生的各種不適,機長跟曾經來過的學長姐卻總是淡淡地、帶一點饒富興味的口吻說:
這,就是談判阿你還不懂嗎?
這天晚上回到住宿的地方,我仍然悠悠晃晃,照著自己的步調先是仔仔細細地做了第一天的回顧,此時群組裡已經喧鬧著各種資訊,在我急著消化這些,又匆忙地看起電影,才赫然發現我根本還沒演練過。
同組的組員為第二天的旅程做足準備,除了重複演練著第一天的案例,並預先做好小組間的角色分配以及預想可能狀況的沙盤推演,甚至是備齊了可能會用上的簽字筆、表格、碼表、計算機等,連同振奮士氣的金句都說上了好幾回。因為我們知道時間分配跟分工很重要,所以預先將每個人的角色做好了分配,並講好了任務中時間該如何分配,團隊成員更是因為深夜對談有了一定革命情感。。。我們以為這樣就萬事皆備,疏不知其實只做到了團隊成型的階段,到團隊良好運作之間,還有一個重要的動作。
說起來我對團隊的運作應該是再熟悉也不過,但是在這一次卻徹底地疏忽了這個動作,不知道是太過自得其樂在自己的步調?太過刻意不用已知的能力?抑或是單純的神經線斷裂腦洞進水?事後也的確證明了,因為這個動作沒有做到位,在戰場上團隊戰力會無法發揮,而註定了後來我們將面對的顛躓的路途。(待續)